◆本报记者李军
浙江省海盐县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厂项目规划选址论证公示,引起了社会公众的关注。海盐县相关领导近日在新闻通报会表示,经研究,海盐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厂项目已停止。接下来在政府项目建设中要进一步完善和健全更加有效的“民主促民生”的协商机制和方法,与民众协商沟通。
近些年,不少拟建的垃圾焚烧厂、化工等项目,常常因为公众对环境健康风险的质疑而匆匆下马。对此,专家表示,相关机构应充分了解公众对风险是怎么认知的,在沟通过程中,知道怎么去回应、引导公众风险认知,通过良好的沟通化解公众焦虑情绪。
风险交流做不好会加剧公众对风险感知的偏差,支离破碎的信息也会加重公众心理负担
目前,环境健康风险主要有3类:一是突发性环境事故,如危险化学品生产与存储、运输过程中的火灾、爆炸与泄漏等。二是累积性污染在特定条件下造成的突发性事故。三是长期慢性环境风险,比如雾霾、污染场地、化学品在环境中的长期累积等。
根据统计数据,近些年来,我国环境污染事件发生的频率一直在下降,但公众却认为环境健康风险变大了。
对此,南京大学环境学院院长毕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,一是因为大多数人对风险的认知来自突发事件,一些特别重大的污染事件带来的冲击效应,数倍甚至成百倍于较小的污染事故,公众普遍不能接受发生概率虽然小,但是后果特别严重的事件。
二是风险交流没有做好。如PX项目,在实际风险与公众感知风险之间存在极大的反差,无论是政府,还是学者,均未能在适当的时候给出合理的解释,加剧了公众风险感知的偏差。加上公众参与的缺失,让公众以为其中隐藏着更多说不清的东西,造成了恶性循环。
中国疾病控制中心研究员王若涛持同样观点,他认为,任何风险事件发生之后,都会对公众感情造成刺激。这种感情上的刺激,叫情感反应。在强烈情感反应下,尤其是在信息不完全的情况下,人们的感知会有问题。
他列举了两个最常见的问题:一是公众会选择性地听和理解;二是一旦有了强烈情感刺激以后,公众多会从负面考虑问题。他举例说,如某一段时间连续发生空难事件,公众就会有一个强烈的感受:坐飞机不安全。其实不然,以前经常坐飞机,并不会这么想,但媒体接连报道的空难事故,会让公众在情感上有一个自然的反应,认为坐飞机不安全了。
王若涛表示,对于风险感知,人与人是不同的,专家、政府、媒体、大众各不相同,当事人、密切相关人与一般相关人也不同。专家眼中的风险是以统计、风险几率和死亡率等数据所估算出来的,是科学数据与几率,是对群体造成的影响;而对于普通人来说,风险是对个人生活造成影响的严重性、可能性,是时空距离的心理感知。常常不会站在群体的立场,永远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问题,而且往往是凭借个人经验。
他强调,实际的风险与公众感知到的风险是截然不同的。风险感知不一样,反应就不一样。这一点在环境健康风险沟通交流过程中,必须要注意到。
为什么公众采取抗争的方式,而不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沟通?在专家看来,实际上不是公众没有理性,而是基于已经看到的行业现状,而产生忧虑。如信息公开,相关环保组织在2012年和2014年做了全国所有垃圾焚烧厂的信息公开申请,但两次的结果都是只有30%左右的回复率。
王若涛表示,信息的缺乏会引起关系人的高度焦虑,获得支离破碎的信息也会加重人们的心理负担。
有效的风险沟通必须用与听者高度相关又熟悉的实例来说明,用简单明了、清晰易懂的语言
王若涛认为,开展环境与健康风险交流,必须认识到普通公众对风险感知与政府、专家的差异。有效的沟通,必须用与听者高度相关又熟悉的实例来说明,并且要用简单明了、清晰易懂的语言。在风险沟通时,尽量不要用负面语言,多介绍当前在做什么,而不是没做什么。
他将环境健康风险交流的模式总结为3个,一是信息发布和传播,二是双向交流和健康教育,三是参与式决策和共同管理。
其中,信息发布和传播,如新闻发布,这是最常见的一种沟通方式。对于双向交流和健康教育,王若涛表示,现在环保部门、媒体和相关人员的对话交流很少,即使有沟通往往缺乏足够的策划,常常是应急。出了环境健康事件,媒体报道后公众关注了,才被迫出来说话。